桌上是一枝半枯的玫瑰。
江户川乱步回到房间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这枝玫瑰。
放在窗边的桌上,像是被人一时不小心遗落在了这里,清晨的曙光透过纱帘洒落进来,在萎缩的花瓣上留下影影绰绰的光。
青年进屋的脚步一顿,停滞了两秒,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沉默地走近屋里,关上了身后的门。
他走到桌边,垂首盯着桌上的这枝玫瑰看了很久,观察着花茎上被剪去的刺留下的痕迹、蜷曲起的花叶的数量和位置、枯萎半绽的花瓣托出的形状。他看了很久,最终还是得出了和第一眼时一样的结论。
——这就是他怀着某种隐秘和别扭的心思,小心地从院子里玫瑰花圃中折下后,送到了那个人手中的那枝玫瑰。
那已经是好几日前的事了。
娇嫩的花儿早该彻底枯萎凋落,成为一捧易碎的干花,落进泥里或是别的什么地方,而不是像是此刻一样,萎靡却仍怀着微弱生机地躺在他的桌上。
江户川乱步伸手去触碰它,指尖触及的是柔软的花瓣,证明了他所看见的这一切并不是他的错觉。
玫瑰仍然活着,那个人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样的办法,延缓了花叶的凋零,让这枝他送给她的花,时隔这么多日也仍残留着花的生机。
但她没有带走这枝花。
她选择了离开,并且留下了这枝他送给她的花,没有带走。
她将花还给了他。
于是江户川乱步明白了,她比他所以为的还要更加“冷漠无情”。
如果不是她的,那么即使只是一枝玫瑰,她也会退还给对方,情义两清得好像楚河汉界、泾渭分明,无论如何也伪装不下去。
他在桌边坐下,将一张正面已写满了字迹的白纸压在了玫瑰下,然后复盘了一遍自己这一夜的行动。
越狱的太宰。
达成交易的末广铁肠。
找上门的绫辻行人。
继续加班的坂口安吾。
放走的布拉姆和果戈里。
一切都没有遗漏,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够做的一切,而接下来将会发生的,就已经不是只靠他这个名侦探能解决的了。
江户川乱步拉开了桌子的抽屉,抽屉里躺着一支小型自动手|枪。很明显,将玫瑰留在了桌上的人并没有发现抽屉里还藏着这么一样东西。
他将一颗子弹装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