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感怀了一回丧父之痛,顺便抱歉地解释“本不该穿红的,奈何女婿头回上门,必得郑重些”;然后又问起了他家里的人口情况,问候了亲近的长辈,并且完美地避开了可能会涉及到兄弟关系的部分(因此李永仲认为陈显达在这方面应该和妻子有过很好的沟通)。甚至陈氏还和李永仲聊了几句井场,又提起了辽东和西南,叹息说如今到处纷乱。
总之,陈氏完美地展现了一位当家主母的素质,让李永仲感叹不已――他曾经以为所谓的正妻主母每天不是忙着宅斗,就是忙着管教儿女,见识超不过四方天空,但陈氏让他意识到,他对明代女性的看法多少有些成见,她们也并非全都是后宅妇人。
到谈话的最后,李永仲对岳母的看法完全是敬仰和赞叹――彼时他们一行人终于到了正堂分主客坐下,有丫环放了拜垫,陈氏夫妇坐在上首,李永仲正正经经地给岳父岳母行了大礼,又奉上各色礼物――其中,就有一双羊脂白玉雕的大雁,仅成人巴掌大,油润可爱,寓意如何,不言自明。
陈氏一眼瞥见礼单的那双玉雁,心下对这新女婿更满意了几分。她虽然从未明说,但着实对这位不仅素未谋面,并且之前几乎从未听说过的女婿有些担心。她年过不惑,和丈夫只养下一个女儿,尽管并非大富大贵之家,但也是从小看作眼珠子一般,是她血中血,骨中骨。
几月之前丈夫去富顺见友人最后一面,就得了个女婿回家,要说陈氏不担心,真是连三岁稚儿都骗不过。之前听说是盐商家里的,还惶恐粗鄙,唯恐配不上女儿。如今一见,女婿不说一表人才,但是也文质彬彬,看着沉稳可信,心里头的担忧就去了大半。又见礼单里有对上好的羊脂玉雁,晓得了对方诚意,更将心放下来。
待丫鬟上了茶,喝不两口,她便起身笑道:“说了这许久,厨下也该好了。你们俩岳婿在此慢谈,我去厨房看看。”说罢朝李永仲微微颔首,又很有深意地看了丈夫一眼,转身离开了。
陈显达略略起身向外一看,果然不见夫人身影,这才心有余悸地回头对李永仲叹道:“我这位夫人,任谁说起来都只有一个好字,只是我有时见了她,硬是跟见了猫儿的耗子一般,心下打鼓!”
他朝看似面色如常的李永仲瞥去一眼,拍着大腿哈哈一笑,道:“你这小子,还在我面前弄鬼!别装啦!仔细我家的紫檀方椅!这可是你岳父我尸山血海里打拼好些年才置下的!”
被抓了个正着,李永仲倒坦然下来,他微微一笑,看着岳父亲近自然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