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缘故,顾仪才会急不可待地想要避开他?
细想起来,无论是前世或是今生,顾仪仿佛总是有意无意地撮合他与赵婉。
萧衍又轻又缓地翻过身,凝望她的眉目。
她的眉睫如弓,一眼望去,人似乎总是含笑,与自己截然相反。
他抬头本欲碰触她的眉眼,却见顾仪眉头微皱,鼻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他连忙心虚地收回手,顾仪却没醒过来,只是长长的睫毛轻颤,像是在做梦。
不像是个好梦。
顾仪眉头越蹙越紧,嘴唇动了动,低声梦呓。
“狗……”
狗?
萧衍凑得近了些。
顾仪的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双眼紧闭,犹在梦中。
“我不……”她挣扎着说。
这是梦见了被狗追么?
萧衍有些哭笑不得,耳边忽听顾仪语带哭腔道:“不……不想死……”
萧衍笑意凝固在脸上,胸口似被人紧紧一拽,呼吸心跳俱是一停。
睡梦之中的顾仪眼尾渐红,人慢慢地安静了下来。萧衍不敢贸然惊醒她,见她胸膛几起几伏后,气息复又绵长了些,他才俯身轻柔地亲了亲她的眼尾。
顾仪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噩梦,醒来以后历历在目,俗话说得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昨夜梦见的就是自己的一百零八种死法。
不是被雷劈死了,就是被奔马踩死了,最离谱的还有,自己被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大象追赶。
她在梦里真的心累,即便醒来,也像是没睡过一样的疲惫,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扭头就看萧衍正在目不转睛地看她。
窗外晨光熹微,天色还未大亮。
这两日,萧衍始终比她醒得要早,即便不上朝,大概也是惯于卯时就起的人儿。
“陛下什么时辰醒得?”
萧衍一笑,容色犹有倦意。
“比你早一刻罢。”他说着,摸了摸她温热的面颊,“已过辰时了,该起了。自此处往虎丘去,须得一个时辰。”
顾仪点点头,俐落地翻身起床。
二人用完早膳,已是辰时三刻。
顾仪行到宅院门外,见是四匹高头大马拉着一辆青布马车,疑惑道:“今日不策马么?”
萧衍笑道:“策马数月,料想也倦了,今日乘辇而去。”
高贵公公趁势开口道:“柔嫔娘娘,此辇中有小铜炉炭球,车板铺有软垫,暖和着呢,比骑马喝风可舒服多了。”
骑马是没希望了。
顾仪踩着小凳上了车辇,车中如高贵公公所言,布置得极其精心,空间甚为宽敞,中间摆了一张檀木矮几,几上除了竹炉温着的茶壶,两支碧玉茶盏,还放着一个小圆肚白瓷罐。
她揭开盖子一瞧,醋香扑鼻,里面竟是腌制的青梅。
萧衍随之上辇后,就解下黑裘盘腿坐于几前,与她对坐。
“若是难受,先吃一粒梅子。”
顾仪摇摇头:“数月下来,臣妾乘车都已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