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噤声!你这是做甚样!”管家忙慌慌地连连看左右,不见什么人方才把心放了下来,他一把抓住王焕之的手腕子,“!”李三忠把人拖到墙角,他又急又气,胖脸上全是气苦的神色:“你这个混秀才!”
“你出去听听伯官儿的名声!”王焕之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他显是气狠了,竟忘了这等做派他平日里斥为不顾体统。师爷甩脱李三忠不住扯他袖子的手,道:“挑水匠里都在传,他为了自家产业,要逼着弟弟去死!主人翁这还在呢!等到真的睡了的那天,你看他敢不敢!”他说完又连连冷笑,“我倒是忘了,这天怕是不远了。”
“这我倒要问你。”李三忠突然想起要紧事,倒把这些理麻不清的麻烦事暂丢脑后,他神色一端,问道:“外头灵堂布置得如何?”
“我让底下人把奠字先蒙了,牌位什么的先不要摆出来。”说到正事,王焕之脸色才好些,“不过外院的张管事让我代问你这个大管事,究竟是请和尚,还是请道士?”
“他老大的年纪都不晓事!这都什么时辰了!不见主人翁甚时节上都不肯亏了礼数么!蠢货!”李三忠一跺脚,袖子一甩正要朝外边走,忽然又倒回来,他直勾勾地瞪着师爷:“你可不会去寻伯官儿的麻烦吧?”
“他正牌子的长房长子,我一个外人,和李家非亲非故,去寻他哪样麻烦?”王焕之晒笑,“我嘴壳子上念几句,总好过外头人搅到里头来说。”
“这几日千万乱不得――族里人都看着,这时候闹事却是要出人命的!”
给李家当了十年盐师爷的王焕之冷笑一声,他脸上全是讥嘲,又是一片冰冷:“人命又有甚可怕的?”他眯起了眼睛,抱着胳膊:“挑水匠里,三十两银子一条命,想去的人打破头!”
李三忠脸色阴沉得可怕,无数杂乱的念头在他心底一闪即过,又被这个几十年的老管事给按捺住。他揉揉鼻梁,将那些烦闷与阴暗的东西重新死死地压回心底,“你与我说句实话,”他平日里面团团的好似弥勒佛的脸上飘过一阵青气:“王师爷,李家的事,你没插手吧?”
盐师爷盯了他一眼,脸上浮出捉摸不定的神气来,半响他才慢吞吞地开口:“你都讲是李家的事――”王焕之拖长了声调,“外姓人没有插手的道理。”
阴翳堆积在大管事的眼底,但他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口――办事的跑腿和仆役们站在离他们十来步开外的芭蕉边上探头探脑,以李三忠的眼力,他甚至能看到那些厮从们脸上一片不知所措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