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旁人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提醒道:“话不好乱说啊。”
先前开口的人嘿嘿一笑,反问道:“我哪里说错了?仲官儿能干是能干,但是哪里的规矩都没得老幺当家做主啊?现在仲官儿势大,本来好生做就是了,他又迂腐,胆子又小,巴巴地分了一半过去给那个扶不起来的老大,看嘛看嘛,等以后伯官儿做起来,仲官儿以为还有得他活路啊?”
这个话题实在太过危险,挑水匠们说到此处再不肯深入,一哄而散都各忙各的去了。但是有几个心思或活络或深沉的忍不住想起那句看似毫不起眼的话:“可惜仲官儿不是老大啊。”其时规矩宗法深入人心,不得不说,李永仲次子的身份在某些事上,确实不是那么便利。
天启七年的年末,少晴多雨,彼时自天启二年开始的奢安之乱已到了尾声,辽东的战乱离这个西南小镇实在过于遥远,虽然有加税摊派,但勒勒裤腰,总还是活得下去;天时不算上佳,但总算没有大灾。听说京城里头换了皇帝,大家给天启爷爷穿了三日孝。不过这到底是官老爷们的事,比起远在天边的京城和皇帝,富顺城里第一号大盐商李家两兄弟的事,在很多人看来更有意思,也更为险恶。
从宜宾回来,李永仲连气都来不及喘上一口,就带着盐师爷四处巡视井场。从牛棚看到灶房,处处仔细,又发作了诸如偷懒耍滑,笑面藏刀,心术不正的挑水匠和管事,开革的开革,扣钱的扣钱,一串辣手下来,一时间各处井场都为之震动,打着小算盘的人顿时老实不少。
他年纪还轻,虽然一番劳累辛苦,好歹咬牙坚持下来,休息两天又是生龙活虎一条好汉。但盐师爷王焕之毕竟上了年纪,跟着李永仲跑了几天井场,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但就这样,他还打叠起精神,将李永仲去宜宾这十来天里井场里头事无巨细跟他细细回报。
“伯官儿的井场走了好几个老人。有些我请回来了,有些连我的面都不想见。”王焕之叹道,“也不知伯官儿是如何想的,这可都是在老太爷手底下做事几十年的人,他竟就这样生生地全都放走了。”
李永仲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倚着矮几正在看账册,听见王焕之这样说,他将手头的账本一合,淡淡地说:“他那个性子,目中无人多年,又生了一副悭吝的心肠。管事在老爷子同我的手上过惯了好日子,又怎么会跟他这种人打交道?”说罢他嘲讽地一笑,端起茶碗啜了一口,润润喉咙,开口道:“听说老爷子前头的娘子是个大方的人,老爷子在银钱上更是从未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