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递给护卫,心情激荡之下,疑问脱口而出:“你竟然没杀我!”
李永仲看他一眼,微微颔首道:“古人以发代首,你固然罪恶多端,我却不想杀兄。”他自嘲一笑,垂眸道:“明日一早,我使人送你和山匪一道去县衙,世上自有国法,我便不用家规。”说到此处,李永仲朝李永伯轻蔑一笑:“说到家规,以你的行径,我自会上禀宗族,将你逐出家门。李家族门里,不留弑亲的凶徒。”
李永伯的脸色随着李永仲的话一分分无可挽回地白了下去,等他听到李永仲说要将他逐出李家时,满腹恐惧愤恨之情终于压抑不住,爆发出来。他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就要合身向李永仲一扑,不过这回护卫早有防备,手疾将他一把抓住,胳膊扭到身后,他却跟失去痛觉一般,只顾扯着嗓子反反复复地将弟弟的名字嘶声吼叫:“李永仲!李永仲!李永仲!”
其中的凄凉哀伤,犹如杜鹃啼血。
“将他押下去,好生关押起来。”李永仲脸上漠然,将那群惶然不知所以的土匪一指,淡淡地道:“明天一早,和这群山匪一起押往富顺县衙。”
他仿佛对那些凄然的求饶,含血愤天的谩骂充耳不闻,跟倦极似的勾着肩背,低低地咳嗽一声,轻轻挥手示意,训练有素的护卫们便立刻行动起来,只是片刻,方才满满当当的校场就变得空空荡荡,只留下列队站立的青衣护卫。李永仲看着火光之下一张张坚毅朴素的单纯面孔,巨大的荒谬感却在心底不断翻腾滚涌。
“李永伯是我的血脉亲人,他却处心积虑地想要我死。我连亲哥哥的贪欲都没法阻止,却妄想翻转这个乱世?还是说这个世道,只能人吃人,才能挣扎求活?”他越想越觉得绝望,心中躁郁愤懑之数不可述说,眼前一阵阵发黑,勉强镇定下来,却有一股巨大的激愤,在他脑海之中反复拷问:“杀人以求自卫,难道是我错了?我从未想过来此,却被老天爷抛到这里,难道是我错了?我自降生就是李家人,为此努力求生,难道也是我错了!?”
李永仲觉得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清醒。他恨不得指天唾骂:“错的不是我!是这个吃人的世道!这世道逼着好人去死!这世道从来只听恶人笑,从来不闻好人哭!我若是不挣不搏,今天死的就是我!既然不肯老老实实地去死,那就只能痛痛快快去求活!去把这吃人的世道掀个翻转!”
那些一直缠绕在李永仲身上的萧索离群之色突然消失得干干净净,他忽地往校场中高台上一跳,站在台上,俯视这群英勇朴实的护卫,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