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道:“我们老老实实做事做人,却有人要断我们的生路!”他觉得今晚胸膛里有一把火在烧,烧得他直要大吼大叫,方作发泄:“李永伯勾结土匪,要害人性命,他该不该死!?”
护卫中间虽然有人懵懂,但面对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晓得如何作答:“该!”
“这世道,”他突然将话语一转,“若有人举着道德名声,要逼你去死,”李永仲逼视台下众人,一字一句地问道:“去不去?!”
“不去!”
“若有人自恃人强马壮,就要骑在你头上拉屎屙尿,你愿不愿!?”
“不愿!不愿!不愿!”护卫们似有所觉,脸色激动起来,原本有的疑惑在这一个个问答当中被粉碎殆尽。这些人,都是李永仲从苦海当中亲手一个个拉拔出来,年轻的家主所问所说,都是他们曾经的现实,被人所辱,为人所轻,不过是因为在这个世道,他们这些苦力的性命微不足道,贱如草芥!
“若有人觉得你身份低贱,看不得你有饭有衣,想着来抢来偷,怎么办!”
台下忽然迎来一阵巨大的,令人恐惧的静默。片刻之后,有个沙哑的,古怪的声音打破沉默:“杀了他!”这声音饱含杀机愤怒,这是只有遭受无数折磨的人才能吼出――刘小七额上青筋绽起,他眼含热泪,以此生最大的音量放声嘶吼:“杀了他!”
这就像一个开端,越来越多的声音仿佛是为了响应他,也仿佛是为了不堪回首那些曾经的苦难,天地之间回荡起震耳欲聋的答案:“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曹金亮站在队列当中,他不得不咬紧牙关,这才能将意欲冲口而出的嘶吼锁在胸膛当中,他又是恐惧,又是有几分不明不白的雀跃欣喜。这个来历成谜的年轻人不得不默念自小学到的圣人之言才能勉强保持平静,但最后,祖辈遗留在骨血当中的血性让他将一切所学抛到脑后,只是尽力嘶喊,直至筋疲力尽。
刘三奎汗出如浆。他贴身的中衣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在微寒的四月晚上,他竟然燥热得坐也坐不下去。巨大的恐怖让他头脑空白,一向自诩智计多端的刘三奎发现自己竟然束手无策。那些过去他引以为傲的东西,智力,财富,身份,此时统统失去了作用。他从来没有如现在一般清醒地认识到:李永仲和他所熟悉的那些人完全不同,而他自己却以为李永仲不过是个温和软弱,有点才能却被身份所限的老好人!他痛恨自己竟然从来不曾发现这个小畜生的真面目:他明明是个狠毒果断,心机深沉的可怕人物